“阿乐、家暴、出轨：莆田养女逃不过的蔑称和阅历”

本篇文章5093字，读完约13分钟

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，福建长乐吸引数万名女童被“媒人”拥抱，流向莆田、仙游等地。 这些“出来”的女孩像掷骰子一样踏上了各自的生命之路。 (文/摄财新记者梁莹菲)中国物语工作室“世相”出品

李燕兰是参与贩运女童的“媒人”。

在仙游县盖尾町，参与女孩买卖的“媒人”李燕兰(化名)想起，像她一样从长乐怀抱女孩的人会聚集在莆田郊狼站养家。 她每找一个养家糊口的人都能得到五元的报酬。 她不后悔参与了女童的买卖。 长乐的生活太艰苦了，我以为只有把女孩送到莆田，她们才有机会活下去。

李燕兰直到1993年，还记得有个女孩从她手里被送到莆田。 这种现象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，到70年代达到高峰，数以万计的女婴刚出生就被送到长乐的父母那里，多次流向莆田，被当地人称为“阿乐”。

幸运的“阿乐”被养父母当做亲人，运气不好就成了奴隶。 作为被家人寄养的外人，她们失去了血缘的保护，经常成为家人的出气筒，从小就承担繁重的家务，教育水平很低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“阿乐”们的亲事愿望越来越迫切。 有人在广阔的人海中努力打捞，有人出于好奇心寻求物质，也有人完全摆脱“养女”身份的束缚，拯救自己的余生。

曹小芹和丈夫在河滩散步，爬上小山，远望。 认识了第二个诚实随和的丈夫后，曹小芹觉得自己的人生走上了轨道。

就像抛弃拟南芥一样，天涯孤独

春节的烟花照亮了漆黑的田野，隐藏在田野里的曹小芹的脸也变红了。 那年她7岁，忍受不了养母的虐待离开了家。 饿沟里的剩饭剩饭，困在别人家屋檐下睡觉，三年从莆田忠门镇去笏石镇，和日月荒草在一起，心里一直呼唤生母，但这个声音20多年来一直没有回应。

有些伤口还刻在曹小芹身上，小时候洗碗掉盆，煤烧不着，房子没打扫干净，和小伙伴出去玩，也会被养母打。 有一次她逃到别人家，半夜被养母抓住，头被放生鸭子的脏水生塞进去。 但是，不管养母如何改变方法打:用火钳和荆条打，用油纸烫……曹小芹不再逃避求饶，这些痛苦已经深深埋在她心里。

曹小芹在哄怀里的儿子睡觉。 和第二任丈夫组成新家庭后，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很重要。

直到18岁，曹小芹意外得到了鞋厂的工作，暂时摆脱了苦海，4年后她被迫回家相亲。 她带着当时的恋人回家，养母一开口就要求结8万元的婚。 穷小子天黑离开后，媒婆带了两个男人过来，她抬头一看，指着手脚健全的东西。

婚后，暴力又回到曹小芹身边，丈夫以她的养女的身份肆无忌惮。 曹小芹怀孕了，生孩子的时候她疼得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，丈夫却在旁边讽刺。 “不管给谁看，生孩子本来就是女性的责任。 ”。 孩子六个月的时候，她被赶出家门，孩子上小学，丈夫家和她彻底断绝了联系。 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。

直到第二个丈夫出现，曹小芹的生活才好转。 那是一个诚实随和的男人，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爱的感觉。

曹小芹(右)和刚认识的妹妹丽军第二次见面。

生活改善后，曹小芹回到了养家的想法，去年春节，她和时隔十年的养母见面了。 几个哥哥做生意输了钱，养母这几年过得不怎么样。 看到曹小芹和丈夫的儿子带了很多礼物回来，养母的态度缓和了很多，在相处中试图牵着她的手，但她不由得回避了。

莆田家族给曹小芹带来的悲伤，将留在她生活的所有阴影中，时间流逝也无法稀释。 曹小芹想起了小时候的各种遭遇，想起了28年前在田野里看到的烟花，烟花很美，小她很冷。

今年5月30日，曹小芹与刚认识第二次的妹妹丽军见面。 曹小芹和妹妹参与dna比对的结果达到了98%，但感觉和妹妹不太像，从外表看，整个身体都活了下来。 妹妹丽军从小就得到养父母的溺爱，找到了爱她的丈夫，过着很幸福的生活。 曹小芹觉得妹妹尝不到自己的痛苦。 姐姐找父母的理由也大不相同，妹妹丽军想知道什么样的父母会生出像自己一样特别的人，曹小芹想知道被抛弃的理由，想骂他们。

端午节前，蔡淑萍回到长乐的父母家，妈妈和姐姐在厨房准备午饭，她想帮忙，但插不上手。

家离得也很近

蔡淑萍很幸运。 小时候，养父母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，她整天没做过家务吃饭喜欢看电视，等养母拿来吃饭。 超生被罚款，养父开玩笑说要借钱养活女儿。 她从来没去找过亲生父母。

2007年，次女出生，养父母劝她送走，生男孩。 她说。 把打算收养的夫妇叫来，但那天女儿无视她，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带走。 蔡淑萍很伤心，放弃了送别女儿的想法，开始理解送自己的亲生父母。

那时，她通过dna比对认出了亲生父母。 她和莆田养父母一样，认为亲生父母肯定也喜欢和疼爱她。 但是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，她很失望。 父亲冷淡地介绍着家里的情况，但他们并不富裕，生下的9个孩子送走了5个，家里还住着土家，声音似乎不愿意认识这个女儿。

认了两个女儿后，蔡淑萍的父亲忙碌地开始盖新房子。 这个新房子有九个房间，可以接九个孩子过年回家团聚。

蔡淑萍不知道，和女儿重逢，生父心里其实很高兴。 当时，为了生男孩，他们家一共生了八个女孩。 无法抚养的父亲将其中5人送到了“媒人”手里，最初送别的是老三蔡淑萍，当时父亲默默流泪，不忍心呆在原地看她的最后。

后来，父亲通过漫长的找女人的道路，发现了那年抱着女儿的亲戚，女儿转手送来，他又去找抱着五个女儿去的“媒人”，“媒人”这几年有几千个她抱的女婴。 线索就这样都断了。

直到20岁，他才认识蔡淑萍。 他听说养女回家也要取钱，没有钱，回不来了。 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，父亲想和蔡淑萍坦白家里的事情，看看她会不会讨厌这个家。

妈妈手拉手教蔡淑萍叠元宝。

妈妈总是不太热衷于找回五个女儿。 家里的餐桌太小了。 她向外国人说明了。 这位生了9个孩子的女性，一说长音乐的当地语言，语言就成了母女之间最无法逾越的壁垒。 认识第一年，妈妈一直对蔡淑萍漠不关心，除了吃饭坐在一起以外，妈妈基本上都在外面打麻将，这是不可避免的。

如果说生男孩是长乐女的使命，那么生女孩是她们完成使命的重担。 寻找女性的长乐的母亲想起了那年她生了孩子。 那天，村子里有三名待产妇女。 当我听说第一个出来的是个男孩时，她很悲惨，男孩被夺走了。 她马上就要生第二个了，是个男孩，恭喜认知的人来了。 等到傍晚，第三个婴儿来了，是个女孩，从房间里出来了那个母亲的哭。

蔡淑萍和两个女儿雨沁、雨荷(左)在她们的房间里拍了照片。 蔡淑萍因为视力不好，不能出去打工，在家做小吃卖维持生活费。 与母亲的成长经历不同，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、观念的转变，蔡淑萍的两个女儿获得了更公平的教育和更好的家庭环境。

谁也不知道蔡淑萍的母亲生第九个女儿时是什么心情。 当时被查得很严，从怀孕到八个月，她每天晚上晚饭后都躲在山里一个人在坟墓里过夜。 这位饱受生育和生存折磨的半生女性，从未对回家的女儿表现出丝毫的温柔。

母女关系终于在最近团聚的时候软化了，端午前夕，蔡淑萍带着一整盒香蕉和荔枝回去了。 妈妈事先蒸了淑萍最喜欢的甜粽子。 虽然她们之间还不自然，但蔡淑萍觉得母亲在尽最大努力接近自己。 她们用贫穷的语言闲谈，谈论粽子的价格和荔枝的价格。 看到妈妈叠着元宝，她去帮忙了。 莆田和长乐的折叠方式不同，妈妈握着她的手耐心地教。

不远，父亲正在监督新房子的进度，大楼一开始很有规模，工人在架子上很忙。 三楼，九个房间，过年有九个孩子可以拖着房子进去。 蔡淑萍知道，要完成的大楼里有她的房间。

年6月10日，福建福清，“寻亲组”志愿者林阿姨在大雨中固定了寻亲推广横幅。

为了鼓励越来越多的人，特别是父母，为了参加dna比对提高成功概率，志愿者们经常去乡下普及。 这是件吃力的工作，经常被怀疑是诈骗，也吓过警察。

比起养女们找父母的热度，通过dna比对找父母的父母要少得多。 比如“89年找父母”的小组，养女多达400人，父母不到30人。

林阿姨已经找了30多年的女人，疼爱这些养女，和她们关系密切，听她们的投诉，带她们长乐找亲戚。 林阿姨还成了她们的岳母，看着她们，就像看到了当年被“媒婆”骗走的亲生女儿一样。

有过恋爱的童养媳

赵月现在还觉得欠二哥的丈夫的。 结婚前拥有爱情，是未来十几年丈夫不断折磨她的最大理由，是报复，赵月认为自己罪有应得。

赵月的养家糊口是福建莆田市南部沿海的一个小镇，童养媳现象很普遍。 她从小就帮忙，差一点就挨打，但养家糊口的人中只有二哥没欺负过她，所以她决定和二哥结婚。

结婚那年，她遇到了一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孩，两人意气相投，谈了恋爱。 赵月梦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。 男孩拿不到聘金。 我可以自己打工接近他。 即使将来男孩子有残疾，自己也会高兴地和他过一辈子。 但这一切注定是徒劳的，男孩提出私奔，赵月没有勇气，她想起邻居家的养女在婚礼后逃跑了，哥哥挖了她的眼睛，威胁要打断她的腿。 赵月心里害怕死。 多年的劳动和暴力在她心中制造了恐怖的牢笼，她没能逃走。

在婚礼上，赵月偷偷哭了，养父母当了公婆，没有给她彩礼。 她觉得自己“白白结婚了”。 初恋出现在婚礼上，她不看他一眼。 婚姻生活对赵月来说就像永远结束不了的噩梦。 婚礼结束后，二哥出去打工，两人成为了有名无实的夫妇。

女儿三岁，丈夫在她旁边打电话，语气温柔，听着后面，她突然醒悟，他外面有个女人。

女儿10岁，赵月再次打破丈夫的外遇。 丈夫什么也没说就让她失禁，在那里的亲戚劝了他，但谁也没怪他。

长期分居，丈夫冷漠，她没有提出离婚，害怕伤害两个孩子，特别是大女儿。 她养家糊口的时候，谁能保证离婚后女儿不会被欺负呢？

赵月知道爱是什么，和初恋分手十年后，她还在继续梦见他和他善良的父母。 在丈夫身边，赵月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。 她甚至觉得自己活了一辈子，没有得到父母的爱，也没有得到丈夫的爱。 她迫切地想找回亲生父母，弥补一切遗憾。

养女金虹。

金虹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尼姑门前，被亲切的老尼姑收养。 后来，老尼姑的身体越来越差，金虹又被送到附近村子里的单身手里。 她在村子里到处拜访，终于找到了那年放她的地方。

养父陪着金虹在村子里散步。

金虹从小就被养父宠爱着。 因为家里很穷，所以我总是很饿。 当时，该村的人也没有看到这两个父亲和女儿。 在金虹面前说难听的话，金虹受不了了，14岁就去厦门打工了。 这次金虹和丈夫一起去辽宁打工，年迈的养父又一个人生活。

早上五点多，儿子在金虹的怀里睡着。

金虹说自己从小就不缺乏父爱，特别想得到母爱。 她七八岁的时候，梦见过亲生母亲。 梦中她的身影很模糊，但是抱着金虹，金虹拒绝了，从睡眠中醒来。 在结婚生子之前，金虹不敢面对养女的身份。 在丈夫的鼓励下，金虹走上了求婚的道路。

爱珍(左)和陈树芬(假名)在海边拥抱。

爱珍和陈树芬都是养女，但各有不同的命运。 简从小得到养父母的宠爱，在丈夫的帮助下经营花店，但陈树芬7岁时被离婚的生父卖掉，来到养父家，成为了童养媳，最后和精神有问题的哥哥结婚了。

养女杨静怡(假名)。

养女杨静怡难逃童养媳的命运，那年除夕，19岁的杨静怡被养母关在家里，要求和自己的三哥睡觉。 她可以出去，但请考虑一下。 “她可能想不到我走了妈妈(养母)该怎么办。 我也没有地方去。 ”。

两人结婚没做过什么仪式，连结婚证都是为了孩子读书而做的。 即使朋友开电影院，她也和孩子去拍艺术照了，但不想拍额外附带的结婚照。 丈夫的三哥在家，“酱油瓶倒了也不支持”。 2人“没有讨论很多事件的余地”。

丈夫总是用命令的口气和她说话，但她很难接受这一切。

养女黄玲(假名)。

黄玲的养父母家有两个哥哥，一个姐姐，家里经济条件不好。 养母因为死相被迫和二哥结婚，但她不接受:“感觉很奇怪，从小到大，家人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。”

结婚后，丈夫一直在外面打工，黄玲在家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。 之后，丈夫出轨，她说:“我不擅长什么是爱。 我也不爱他。

关于被劈腿的事，她的痛苦和愤怒似乎与爱无关，都经历了关系的背叛。 “我真的很痛苦。 因为让他离婚了，所以我在外面打工了一年，不想回家，也不想离婚”结婚十年，她被离婚了。

“我是个不依赖的人”，黄玲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。

养女黄燕兰

养父那年花了300元抱着黄燕兰回来，为了筹集这笔钱，也卖了家里最强的猪。

养父对她很好，但不允许她出去打工。 出去了可能就不回来了。 16岁的时候，养父邀请她去河南当女婿，丈夫很懒，经常半夜和黄燕兰吵架。 最惨的是在2004年，黄燕兰被打得脸肿，她决定离开他。

2008年，养父患了癌症，不久就去世了。 家里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黄燕兰的肩上。 她渴望找回亲人，找到更强大的依靠。

越来越多的故事请看新闻网站信息中心的“世态”栏。 进去